我问:“那家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女老板?”
店老板不以为然的回答:“认识,这条路上几乎所有的店主都认识她。”
我说:“她人挺好的。”
“呵呵,好也没用,抓不住男人。”店老板诙谐的说。
“她男人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前几年从家里拿了一笔钱偷偷跟一个小姑娘跑了。”店老板说。
“哦,那这女人挺倒霉的。”我说。
“不过她现在也算不错,自己开了一家旅馆,比他男人在的时候好多了。”店老板说。
“你也不错啊,在这里日进斗金。”我说。
“我是小本生意,没开旅馆赚钱。”店老板说。
“你怎么知道开旅馆赚钱,我觉得你这店也很赚钱啊,一罐啤酒就要五块钱。”我说。
老板见我嫌他的啤酒贵,赶紧收起我的钱,说:“不贵不贵,才五块钱一罐而已。”
我拿起啤酒和另外买的一些零食,没理睬他就走出了店。店老板对着我的背影喊道:“小伙子,明天再来啊!”
今晚,我依旧喝完了三罐啤酒后才沉沉睡去。躺下之前,我以为自己睡着以后会做梦,会梦到何婉清。我也希望能梦到她。
可是一觉醒来,什么梦都没有。
第三天早上,一个十分残酷的问题开始困扰我:我要不要继续住下去。决定这个问题唯一的条件是我现在身上所剩的钱。我仔细盘算了假若我继续住下来每天的开销。
盘算的结果是:假如以后三天,我把每天的伙食费控制在五元以内,我还可以继续住三天,还可以有路费回去。这样盘算了以后,我心里豁然开朗,便毫不犹豫又登记了三天的房间。
每天五元的伙食费,我的打算是,在中餐和晚餐之间找一家饭店吃一份炒饭或炒年糕。其余伙食全部省略。顺带把一切零食和啤酒省去。
今后三天的安排尚未打算,我想大不了每天都呆在房间里发呆和睡觉。
然而,我最终发现,一切设想和现实都是有差距的,而且这种差距势不可挡,无论怎样努力,它总会在你忽略的地方出现。当我住到第六天,呆在房间里的无聊以及被隔绝的孤独再以及想与人交流的**,尤其是对何婉清的想念,几乎把我击得崩溃掉。
第六天的晚上,我忍不住饥饿和寂寞,冲出旅馆,到一家饭店点了两个菜,喝掉了三瓶啤酒。如此贸然的行动,迫使我考虑今晚是否要退掉房间,以保证有足够的车费回去。
可是等我昏昏沉沉回到房间,还没下决定,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沉重的现实同样把我击溃——我已经没钱回去了。到了中午,我收拾包裹,带着迷茫的神情去退房。女店主依然十分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她说:“小伙子,你要走了啊?”
我无奈的说:“不一定,我回不去了。”
女店主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十分窝囊地说:“我把回去的路费都花掉了。”
女店主犹豫的看我,然后问:“要多少钱?”
我说:“最便宜的列车费也要六十块钱。”
女店主转身走到柜台,拿了一张一百块走到我面前,说:“拿去吧,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这怎么可以?”我说。
“拿着,回去后就不要逃避了,事情总会过去的。”女店主把钱塞到我手上。
“我不想回去。这钱我也不能要。”我坚持说。
“小伙子,不要固执了。赶快回去,家人要担心的。”她说。
“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帮你做事,等赚够了车费再回去。”我突然这样说。
“不用了,你现在就回去。我这店里也不缺人。”她说。
“小伙子,分手就分手了,别再想着人家。就算要逃避,这几天也逃避够了,总不能一辈子这样逃下去。快点回去吧,欢迎以后再来玩。”女店主接着说。
“那——谢谢大姐,我以后一定再来。”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回去马上把钱寄给你。”我接着说。
“不用还了,你就拿去吧。”女店主客气地拒绝。
“大姐——真的谢谢你。”
我的声音告诉我,我已经被她感动,几近要落泪。
虽然一直以来,我对受人钱财和物品都采用乐观的拿来主义心态,尤其别人请客吃饭。但是这次我却犹犹豫豫,实在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