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肆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谢执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手机呆滞了几秒,然后,彻底精神了。
赶紧往床边一翻,谢执动作有点大,钢架床发出一声“嘎吱”,睡在他上铺的沈飞语同时翻出了一声“哼哼”猪叫,翻了个身。
谢执连忙停止动作,但宿舍里面再没有了别的声音。
又过了几秒,谢执才把自己赤裸的双脚往鞋子里面一塞,衣服也不敢拿,悄无声息地出了宿舍。
谢执垫着脚尖从走廊上一路小跑过去,走到楼道时,才加快了速度。
两级台阶并做一级,谢执长腿越过几级楼梯,从六楼狂奔下去。
不过几十秒时间,谢执已经打开了后门,猛烈的寒风在他开门的瞬间往里面扑进来,吹起谢执睡衣的一角,也敞阔了他的目光。
清冷的月光下面,严肆穿这个又大又长的黑羽绒服,侧着头,嘴唇呼出白气。
严肆听见声音,刚把头转过来,一个身体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
谢执紧紧地抱住严肆,没有说话。
严肆笑起来,下巴抵住谢执头顶,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然后,严肆把班长往后一推,硬生生地将两个人分出一点距离。
谢执还没反应过来,严肆已经快速地拉开了自己的羽绒服拉链,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用宽大的羽绒服整个把谢执包了进去。
谢执薄薄的睡衣马上感受到了严肆隔着里面一件薄毛衣发出的热度,他的脸都被熏得有了点热度。
严肆不满的声音在谢执头顶响起:“下来怎么衣服也不知道穿一件?”
谢执:“我怕打扰室友们。”
严肆:“轻手轻脚,怎么会打扰到室友们?”
谢执:“着急见你……怎么轻手轻脚?”
谢执和严肆贴得很近,他听见了严肆喉间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他似乎有种错觉,严肆的心跳不知道怎么的加快了。
“一堆歪理。”严肆笑骂,“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原谅你这堆歪理。”
严肆一边说,一边把谢执往寝室后门里面推,两个人站到避风的宿舍里,严肆关上门,取下自己的背包,又取下自己的羽绒服,披在谢执肩膀上。
“不……”谢执想推拒,严肆瞥了他一眼,谢执只能作罢。
“书包重不重?”严肆问。
谢执:“还好。”
严肆:“不重就行,给你的。”
“……给我的?”谢执问,“是什么?”
严肆笑而不语,示意谢执自己打开看。
谢执把羽绒服整理了一下,确保它不会掉下去,这才伸出手,拉开书包拉链——借着外面的月光,里面一本银色的物品发出了冷光。
谢执把那本东西往外抽了抽,看见一个白色的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
谢执惊讶地抬起头:“这是……”
“mac。”严肆笑着说,“送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谢执:“这个太——”贵重了。
严肆:“这个太方便了。”
严肆:“苹果的轻薄电脑全世界top,待机续航也做得很好,随时背着这个,你就可以随时掏出来写东西。”
刹那之间,谢执还以为严肆已经知道了自己转班的事情。
谢执:“你不会知道了……”
严肆:“知道什么?”
谢执摇了摇头:“没什么。”
谢执想了想,严肆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是个粉丝八万的同人文写手,也不知道他想考的目标学校。
可是,严肆就是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谢执在这个世界上,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谢执把书包的拉链拉上,紧紧地环抱着他新得的礼物。
严肆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里面写满了笑意。
谢执抬起头,看着严肆充满笑意的眼睛:“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我猜到你会很喜欢这份礼物。”严肆笑着说。
说完这句话后,严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严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走了?”谢执有点错愕。
严肆:“对,马上要去机场,早上十一点要到上海录个节目。”
严肆昨天才从国外回来,当地并不是没有直飞上海的飞机,但他特意选了来重庆转机的一架,却也只争取到了深夜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严肆抬起手,拍了拍谢执的头:“那么,按照约定。”
谢执:“我不说再见。”
严肆再一次笑起来。
“对,不说再见。”严肆说,“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
谢执把衣服还给严肆,穿好衣服的严肆转过身,推开了门。
寒冷的风再一次吹来,刚才下来的时候谢执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这个寒风简直是难以承受。
严肆转过头,冲谢执笑,他举起右手握拳,左手比个四,竖在拳头上面,影子倒影在墙上,有点像点了蜡烛的生日蛋糕。
严肆端着这个蛋糕,对谢执说:“祝我们班长十八岁生日快乐。”
“祝我们班长天天快乐。”
四十分钟后,严肆乘坐的车抵达机场,车停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前,司机下来,给严肆开门。
“谢谢张叔啊,今天还陪我跑一趟。”严肆长腿跨下车,和身边的司机说。
司机爽朗一笑:“没事儿,三倍工资爽得很,以后有这种好事儿还找我啊。”
严肆哈哈一声:“那肯定。”
严肆说完这句话,把车上的包取下来,往肩头上面一扔,自己坐电梯走到了机场大厅。
清晨的机场几乎是没有人,严肆走到刚刚开放的安检口,非常顺畅地通过了安检,闲庭信步地往自己的vip休息厅走去。
严肆刚刚走到vip休息厅外,迎面和一个刚去上完厕所的站姐撞上。
站姐下意识去摸炮,往胸前摸了个空。
严肆笑得差点昏厥,给站姐比了个“v”,然后一派轻松地走进了休息室。
我是不是被嘲讽了诶????
站姐带着一头的雾水,走到自己之前占领的座位上,她的小伙伴正开着电脑勤奋修图,随手把相机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始终没人接。
卡在一个调色上面的修图站姐一脸狂暴地抬起头来,刚准备骂人,就看见她的小伙伴用一种如梦似幻的表情,盯着vip休息室。
“……姐妹,你怎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修图站姐问。
“好魔幻啊……”上厕所的站姐如梦似幻道,“你知道吗,我刚刚碰到哥哥了。”
“碰到哥哥有什么——什么?????”修图站姐电脑一扔,也顾不上自己的图了,站了起来。
“你说你碰到谁了???”这下,旁边打瞌睡的其他站姐也清醒了过来。
“就是哥哥啊。”上厕所的站姐捧着脸,“严肆哥哥啊。”
“这狗屎运也太好了吧????”修图站姐发出一声哀嚎,“上厕所碰到的??”
“就是不是啊。”上厕所的站姐声音都是飘的,“好像……是从安检那边刚过来的。”
“……安检?”另一个站姐刚刚醒来,没明白,“哥哥去安检那里上厕所?”
修图站姐:“滚,他怎么可能去安检那里上厕所。”
站姐b:“该不会是坐累了,出去溜达一下?”
站姐c:“该不会是出去了吧……”
站姐c一语道破天机,所有人的目光向她追过来。
“别别别看我啊,我就是合理推测。”站姐c捂住脸,“这个城市是谁的城市嘛……今天是什么日子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座城市是谢执的城市,今天是谢执的生日。
“你可能触碰到了真相……”大家都颇为赞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修图站姐发出了一声哀嚎,把手绘版的笔扔了,葛优瘫在机场长椅上,“为什么谢执是素人??为什么我不能给颜值开站子???”
“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
严肆听见了外面的一声哀嚎,抬起头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便继续往自己餐盘里面夹蛋糕。
头等舱休息室里面的蛋糕都做得挺精巧的,严肆夹了四块拼一下,又找空姐要了一根蜡烛,插在中间,打火点燃。
严肆对着点燃的蛋糕盘拍了张照片,又调出了手机里面一张相片。
登机之前,严肆一直在吃蛋糕,喝咖啡和修照片;他的助理盖着一件羽绒服,在严肆面前,睡得人鬼莫知。
早上六点半,助理在严肆面前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喊严肆:“严哥!”
严肆修照片,正在犹豫一个王冠的大小,头也不抬:“嗯?”
助理:“走,上飞机了,时间到了——”
严肆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却没抬头,口罩也不戴,一路低着头,继续自己的p图伟业。
一直走到头等舱里面,严肆在空姐的安排下落座,这才终于把图片修好。
严肆按下了保存,然后打开微博,登录自己的大号,编辑图文。
飞机起飞的前一秒,严肆发出了自己的微博,将手机调整到飞行模式,严肆把毯子往身上一扔,戴上眼罩,歪头睡了过去。
谢执回去之后就没有睡着了,他趴在自己的床上抱着严肆新给他的mac,什么都没做,一直熬到天光微亮,沈飞语爬下来洗完脸,过来叫他。
自从上次微信事件后,他们一寝室的人开始了集体行动的时代。
谢执把mac藏到被子下面压着,想了想,又拿出来,放进严肆给自己的新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