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巴沙特女士。”哈利轻声说道。
他们不再说话,哈利默默地喝完了牛奶,温暖的热度在体内缓缓升腾,充盈着空荡荡的五脏六腑。他盯着牛奶杯上斑驳的石榴花图案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亲眼看见他被人杀害,向后跌下了高塔。”
巴希达温和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教授很信任那个人,虽然我们都不信任他,可他还是力排众议……但他最后却被他杀死了,我不能原谅……”他说着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抓紧了自己的衣摆。巴希达依然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更柔和了,光芒在眼角跳动。
“我理解你的心情,孩子。但是有时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她慢慢说道。
“巴沙特女士,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哈利敏锐地问道。
“不,我不知道。阿不思没有和我讨论过他的工作,我们只进行一些学术上的交流。”巴希达挥了挥魔杖,桌上的残羹剩饭一扫而空,“去休息吧,孩子。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哈利向她道别后独自走回了房间,他打开油灯,看见自己的袍子和魔杖被放在了枕头边,哈利将衣服换下来,重新套上。他爬上床,坐在窗边静静望着熄灭的夜空。
巴希达·巴沙特说得对,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得去消灭魂器,与伏地魔面对面战斗。这一切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他明白自己肩上的任务沉重……而前途一路险恶,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替他挡住所有危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
但他明白,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险、无论结局是否圆满,他都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确实,他额头上的疤痕是一个悲剧,它象征着无数人的死亡——他的出生就带着死亡的气息,但它也是一个奇迹。
他是几千年以来唯一一个从阿瓦达索命咒下逃生的人,令他做到这一点的并非他的聪明才智,而是另一种能与黑暗、强权、暴力、死亡相抗衡的东西——也是邓布利多一直推崇的、让他从伏地魔手下一次次逃脱的无比珍贵的东西——
“爱”。
也许所有人——无论他多么强大幸运——最终都将殊途同归走向生命的终点。
但爱永远在死亡尽头。
哈利安静地坐在床头,一夜未眠。也许是昏迷了太久,他竟一点都不感到困倦,反而随着夜深人静,他的大脑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其实并不久,但现在想来却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似的——在世界杯的那片密林里,他和德拉科为了丢失的魔杖起了争执……不,在那更早之前,他们在摩金夫人的服装店相遇。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宿命的齿轮已经悄无声息地缓缓运转,命运女神织着长线将所有人牵引在一起。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做?
——是的,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
预言、命运、抉择、牺牲、爱……无论是谁,无论是处于何种境地和身份,都无法逃脱这个世界卷起的巨大漩涡。而他们会在这场战争中扮演怎样高尚或卑劣、伟大或普通的角色,那都是每个人自己的不同选择,他并没有权力去苛责。
他只知道他们被死死绑在这台疯狂前行的战车上,战车风驰电掣,将无数生灵毫不留情地碾碎。他听见那些亡魂在云端高声歌唱他听不懂的战歌,不哀不恸,不死不灭,抵达灵魂的那一刻如触电般传递全身。
他们唱着,后退是死,落马是死,前进也是死。
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