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妮思知道从被分入斯莱特林的那一天起她一定会接到奶奶的一封吼叫信,所以在那封信没有来之前她都尽量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末尾,决定信一寄过来就拿着它跑出去。
和全校人一起分享这封信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可是等信真的寄到的那一天,她才知道,有再多的心理准备,她还是承受不住奶奶那么不留情面的指责。
那天早上和平常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当一只猫头鹰带着一封红色的信封往斯莱特林方向飞来的时候,贝妮思立刻站了起来,飞快地接过吼叫信,一边往外飞奔,一边慢慢地打开吼叫信——这种信如果拒绝打开它会叫得更大声。
她跑到靠近黑湖的大树下时,奶奶刚好从“败坏家风”骂到“是家族的耻辱”,贝妮思背靠着树干,觉得眼眶开始发酸,这个时候隆巴顿老夫人已经提到了他们在圣芒戈的父母了。
——“弗兰克和爱丽丝该有多么伤心!他们的女儿去了魔鬼才会去的斯莱特林!他们简直就像是生了一个恶魔!”
难道奶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吗?如果她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措手不及地打开,那么或许接下来的七年她就会被整个斯莱特林彻底孤立下去。不不不,或者这就是奶奶的目的?一个被孤立的她也好过和其余的魔鬼斯莱特林拥有友谊?
这个认知让贝妮思伤心极了,她感觉自己的心上的伤口像是被针扎着一样疼,没有人比奶奶更清楚爸爸妈妈对她的重要性了,她的所有努力都是想要为爸爸妈妈争光。可是似乎在奶奶看来,进了格兰芬多才代表着荣誉,如果不是格兰芬多,她的努力将一文不值。
她真想将这封信撕成两半,但是她连这个能力都没有。她多想站在奶奶面前像她反驳啊,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像自己曾经想过无数遍的那样。可是过去的她不敢,而现在的她——贝妮思狠狠抽泣着,现在的她恐怕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奶奶面前说话了。
斯莱特林真的代表邪恶吗?可是在贝妮思看来,她的同学或许家世出众,或许从小娇养——就像马尔福那样,可是他们连讽刺人的话都还没学会的很利索呢!或许帕金森偶尔会给自己一个白眼,可是她在看到自己为斯莱特林加分的时候也会承认她的魔法史很棒啊!或许马尔福总是和格兰芬多过不去,可是他在帮助高尔和克拉布补习的时候耐心好极了。
“谁说斯莱特林就是恶魔了?”她抽抽噎噎地反驳,想要努力盖过吼叫信的声音。
终于,这封信化为灰烬,贝妮思却根本不想回到城堡里。
“谁?!”哭过的声音有些哑,她带着怨气地转过身。
大树后空空荡荡,谁都没有——或许是松鼠?贝妮思松口气,这个时候的狼狈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今天上午是她最爱的魔法史,不过宾斯教授应该不会发现有人缺课了吧?
贝妮思平躺在草地上,阳光让她刚才哭得有些发冷的身体重新暖和了起来——就像艾妮伯母的拥抱。想到这儿,她有些黯然,艾妮伯母是个拉文克劳,她会像奶奶一样排斥自己吗?
“嘿,抱歉!”感觉有人踩到了自己的袍子,贝妮思用手挡住阳光,睁开眼看过去,逆着光,是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她摇摇头,做起来:“没关系。”
看了眼黑黄相间的标志,原来是个赫夫帕夫。
对方在她身边坐下来,问了句:“打扰吗?”
声音倒是很好听,贝妮思的神经放松下来,她摇摇头:“没事。”
“三年级,塞德里克迪戈里。”迪戈里的笑容有些腼腆,但是却让贝妮思瞬间想到了阳光——她一直以为只有格兰芬多那些人才适合这个词。
“贝妮思隆巴顿,斯莱特林一年级。”一般别的学院对斯莱特林都不会很友好,这个人和自己打招呼是因为没看清楚学院标志吗?
“是你!”迪戈里明显愣了一下。
“……啊,是我。”难道她也有救世主的知名度了吗?
“那个觉得宾斯教授讲课很不错的女孩。”对方很快回答了她的疑惑。
贝妮思感觉头顶掉下来几根黑线,她记得多米尼克说过,獾院是八卦之院,所言不假啊……
“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个分入斯莱特林的隆巴顿呢!”她耸耸肩,有些勉强的自我解嘲。
迪戈里有些尴尬,他摸了摸头,最后结结巴巴地说了句:“迪戈里家一向是中立。”
中立?真是个明智的好做法。贝妮思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和这个非常温和的学长说什么——虽然她觉得不管说什么,对方似乎都不会很介意……
最后,她傻傻的在草地上躺了一上午,而迪戈里先生则抱着魔法史看了一上午。
“你也很喜欢魔法史?”她总算找到了个话题。
“只是……要考试了而已。”
“我要去吃午饭了。”她决定立刻告辞,这种气氛真的很尴尬。
“那么,再见。隆巴顿。”对方笑了笑,依旧很温和,就像是没有脾气一样,赫夫帕夫的人都是这样吗?她真的觉得哥哥应该去赫夫帕夫了。
“你可以叫我贝妮思。”她决定表现得善意一点,毕竟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还算得上和平的上午不是吗?
“你也可以叫我塞德里克,贝妮思。”对方站起来,冲她挥了挥手,贝妮思忽然觉得脸有点烫,估计是刚才的阳光实在是太暖和了点。
贝妮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还没走回大厅就被跑出来的纳威拉住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