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寻常婚礼,自然不会有人来闹洞房,婚房里除了和亲的公主与侍奉她的几个婢女外,便再没有旁人。
唐今推开门,和几个婢女说了一声,让她们去屋外守着了。
婚床上坐着的女子并未盖盖头,凤冠垂落的金链也遮掩不了什么,在唐今走入房间的时候,穆那舍的目光便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两人之前就见过面,唐今也就没跟她客气,“今日辛苦公主,本王明日还有些事,便不多留了,公主好好休息。”
这发展实在有些出乎了穆那舍的预料。
她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袭婚服俊美无双的青年,也开口问得直接:“你瞧不上本宫?”
“公主姿容绝艳,但本王已有心仪之人。今日与公主的大婚便惹得他生怨,若今夜不去安抚一番,怕他明日就要闹起来了。”
唐今说得真心实意,但穆那舍的心情却有些微妙。
摄政王有心仪之人?
还怕那个人会闹?
要在与她这个夏国公主的大婚之夜去哄?
这可跟她过去对摄政王的印象有些不符。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穆那舍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夫君在大婚之夜去别的女人那里。
这多多少少让她有点难堪。
穆那舍也不在床上坐着了,收拢繁复的衣裳,缓缓站起了身。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唐今身后,涂抹丹蔻的手指轻轻扶住了唐今的肩膀,幽暗的气息贴近唐今耳侧,“王爷可知,新婚之夜不告而别,会让新娘子遭受如何的非议?”
唐今偏过头,唇角轻勾着,那双上挑的狐眸却在暖色的烛火之下映着凉薄,“没人敢非议摄政王妃。”
穆那舍微微眯起了眸子。
这个男人……
实在让她心动。
搭在唐今肩膀上的手指一点点,抵着她的后背下滑,落在了腰间。
穆那舍从后缓缓抱住了唐今,瑰艳的脸摄魄钩魂,“那若是,本宫不愿让王爷走呢?”
唐今淡淡收回了视线,“本王以为,公主对本王无意。”
过去确实是没有的。
眼前人太过危险,她自然想要避开危险,但……
越是危险,也越是能蛊惑人心。
穆那舍现在是真的想上了这个男人了,“有意还是无意,王爷可要亲手剖开本宫的心,仔细瞧上一瞧?”
唐今按住穆那舍想要解开她腰带的手,问了她一个问题:“公主的志向是什么?”
唐今的话题跳转得实在突兀,穆那舍都不禁愣了一下。
但等反应过来后,她便继续笑了,“本宫眼下的志向,便是想收了王爷。”
唐今慢慢扯开她的手,转过了身,“嫁给男人,依附男人,这便是公主的志向?”
她这话问得有些奇怪,穆那舍眼眸凝了一下,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有何不可?”
她这一生,注定就是要嫁给哪个位高权重的人,用来平衡权势或是换取利益的。
能被派来商国和亲,和亲对象还是个长相俊美,性格手段皆让她心动的男人,这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
此时此刻,就在她已经接受了自己这样的命运的时候,那个站在她对面,让她觉得“这样也不错”而主动放弃了挣扎的人。
用那样一双冰冷彻骨的狐眸注视着她,用那样蛊惑至极的声音引诱着她:
“可本王觉得,如公主这般的女人,就应该踩着男人的头颅,一步一步往上才对。”
穆那舍瞳孔微颤。
那股油然而生的,恍若被沼泽吞没一般,黏腻在身上的危险感催促着她逃离。
但她却没有逃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包括摄政王的头颅吗?”
站在她对面的青年笑了笑。
那时她还不明白那个笑容的含义,只是清晰地感知到,有沉寂许久的,名为野心与不甘的东西,在青年的话语之中开始苏醒:
“包括还是不包括,公主可要亲手,去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