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匪徒中打头的是一个手持金环大刀,面带刀疤的魁梧男人,他看着唐今,多半也判断出了她应该是会武功,所以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槐吴三在这块地上也算是有些威名的匪贼了。
唐今他们这一辆马车简直都把“我有钱”三个字写在明面上了,实在是招摇,槐吴三要是不劫下来,都对不起他在道上的名声。
唐今偏头感应了下周围的人数,浑色眸子重新转向槐吴三:“让开路,我不伤你们性命。”
她的声音不算多大,但在场的都练过拳脚,耳力都不差,她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片哄笑声。
“这小子,怕不是在安稳窝里待久了哦。”
“当我们都是江南道上的那些软脚虾吗?”
一片嘲笑声里,槐吴三倒是没笑,他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唐今一遍:“小子,知不知道你爷爷我在这条道上劫杀多少像你们这样的马车?以为带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护卫在身边就能闯荡江湖了?”
后半句话他很明显是冲着马车里说的,“今天爷爷就来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
说罢,槐吴三挥手,周围拿着大刀的匪徒们便举起刀,砍向唐今和马车。
唐今拔刀,挥斩了出去。
“锵——嘭!”
马车外传来极为密集的刀剑相接之声。
金万两神色淡淡地坐在马车里,用手里的书卷撩开窗帘。
上次夜间瞧得不甚清晰,而今白天里瞧,这呆子的身法和刀法,都是绝对顶尖的。
看高手打架,很多时候不仅仅是惊心动魄的,更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直刃横刀本来就是一种极为美观的兵器,其既有剑之潇洒,又有刀之霸气,而持刀者身形如影,杀人制敌之间都如书法大家落墨于纸张之上,行云流水,不带半分凝滞。
人与刀勾勒出来的,不是一场野蛮的刀枪棍棒之争,而是一副大气磅礴的泼墨行书。
金万两懒眸看着窗外那道身影,落在书卷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纸面上轻刮。
这呆子不说话气人的时候,倒也真有几分“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侠客风范……
槐吴三断断没想到此前那么多次都未曾出过事,但这一次却翻了车。
他之所以敢这么嚣张的在官道上劫人,本身也还是有些实力的,而且——
刚刚在斩断那两棵大树拦车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在空气中点了迷香,按理就算碰上硬茬,这两手准备之下也能顺利的才对。
怎么会!
眼见倒下的弟兄越来越多,槐吴三咬牙用手中的金环刀挡在那迎面而来的横刀,大吼一声:“撤!”
早就心生了恐惧退意的一众山匪听到这一声,立时就想走,然一个个的人才刚转过身,后颈红线而过,头颅落地,不过顷刻之间。
“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槐吴三急声大喊。
唐今没有收刀。
早在最开始,她就给过他们机会了。
“锵!”窄刃横刀再次与那把宽大的金环刀相撞,然而这一次,一声巨大的震响后,槐吴三手中的那把金环刀便被直接砍断,而那把黑刃横刀没有半分凝滞地落了下去。
地面之上溅开一线血痕。
旁的还有想逃的面露绝望,只能疯狂地往前逃。
唐今踢起地上的被扔下来的几把大刀,猛地踢了过去,那几道试图逃跑的身影便也一个接一个倒下。
唐今转过身,看向那剩下的最后一个站在马车前的土匪。
那土匪两条腿都已经在打哆嗦了,“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劫匪跪地倒下,而被他挡住的坐在马车里的金万两也露了出来。
金万两似乎原本就在看她,那土匪倒下去了,唐今的目光便和金万两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唐今还没说什么,金万两就跟被烫着一般地一下转开了头,车帘也刷地一下放了下去。
唐今也没多想,只当他就是好奇,将马车前那两棵拦路的树拖开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赶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