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将烛火吹灭,下去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窗外簌簌的落雪声和呼呼的风声。
唐今看着头顶的房梁没睡。
许久,一道极为轻微的声音响起,“侯爷睡了吗?”
唐今挑挑眉,“世子怎么还没睡?”
贺云清亦睁眼看着头顶的帘帐,“风声嘈杂,有些睡不着。”
唐今嘴角拉了一下,好半晌,她才淡淡道:“未必是风声嘈杂。”自己心思太多,如何睡得着。
贺云清听得那人的话,轻蹙了下眉。
他对人情绪一向敏锐,他察觉到,唐今似乎有些不悦。
因为刚刚那句话?
贺云清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也生起些恼意,故意笑问道:“怎么,侯爷不睡,莫不是也被风声吵得睡不着?”
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可太熟悉了,唐今皱起眉,“你生气了?”
“侯爷没生气?”
唐今莫名其妙,“我没生气。”顶多是觉得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那侯爷为什么不睡?”
“我在赏雪。”
唐今枕在手臂上,声音清浅:“雪落落在积雪上簌簌的如轻羽刮过,又或夹杂在冷风或一同远去,或被吹打在窗上,若细细听,还能听见风中夹杂而来的细语声,还有……”
贺云清不自觉顺着她的话去听,渐渐地,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如同唐今所说的一般,有落雪声,有雪打门窗声,有远处的细语声……
她的嗓音清淡,恍惚与风雪声相融。
听着听着,他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地,竟睡了过去。
唐今听到他逐渐平稳的声音没再说话,她微微敛眸。鼻间有淡淡的蔷薇香,像是房间里的,又像是……寝被上沾的。
唐今闭上眼睛,过了会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贺云清久违的,又一觉睡到了天明,他带着些懒意地将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坐了一会,才清醒过来。
“醒了?快些洗漱吧,要迟到了。”唐今就是这时候出声的。
贺云清下意识应了一声,等站到铜镜前,他突然想起一个事。
昨夜,他是觉得唐今恐怕有断袖之癖,偏偏成旭喝醉了酒不省人事,加之唐今平日表现得跟成旭很是亲近,他怕两人同床共枕唐今犯浑,才把唐今拉来自己房里睡的……
反正他眠浅,有什么事立马就醒了。
所以为什么最后他睡得不省人事?
他没有断袖之癖,也不希望唐今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能维持现状最好,若是唐今真的对他有些什么……贺云清抿唇,穿衣的动作慢了些。
唐今见他磨磨蹭蹭的,便偏头看了一眼,正见他站在镜子前,袒露着胸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今有些好笑,“怎么,云清这是被自己的身姿迷倒了?快些吧,真要迟了,再迟到夫子就要让我在雪里头听课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过头去。
贺云清没来由的有些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