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树林悉悉索索的又一阵乱响,两个人跑了过来。
看了一眼来人的装扮,赵阔苦笑了一声:“太平天国剧组啊。”
两个人也是和清兵一样的黑瘦,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头上扎着黄布,手里提着个竹子裹了铁尖的长矛。
微微闪身避开来人身上的汗臭,赵阔一指水面:“诺,河里那个快不行了,你们去。”
赵阔那个“救”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又好像被闪电劈了,再次呆如木鸡,瞪着扎头巾的那人下巴都合不上了。
原来人家一看水里那三个倒霉蛋,哪里有去救的半点意思,最前面那个手一挥,手里的竹茅闪电般的脱手而去,一竿子把正在玩命前游的一个清兵扎了个透心凉!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长矛一样脱手而出,但准头不行,没有扎到肉里,却穿过了另外一个会游泳的清兵拖在背后的发辫,尖锐的矛尖划破了他的脖子,顿时清澈的水里顿时就溅开了赤红的血腥,那被害者一手捂住脖子,一边艰难朝背后赵阔这边投来绝望的一瞥,慢慢沉进了河里。
只剩下河中间那个不会游泳的倒霉蛋,看到这两个人来了,好像热水锅里投进的活鸭子,折腾得更厉害了,在三人面前眼睁睁的沉下了河底。
“你们去。你们去。”瞠目结舌的赵阔好像成了复读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浑身都过了无数次电了。
杀了两个清兵,两个头裹黄巾的家伙扭头打量了赵阔一会,看了看他那刚为了继承事业而忍痛剃成的黑道职业小平头,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对赵阔一抱拳,说道:“这位兄弟,可是天地会的?看你辫子都剃了,来投天王的吧?”
“天。天你个头啊。。我亲眼看着你们谋杀了三个人!”赵阔头上冷汗涓涓而下,他愣了好久,咽了咽喉头恐惧的口水(混黑道的更怕死),才艰难的说道:“那个。那个。其实我只要找个电话就行”
“点话?什么意思?”两人不解对视了一眼,前面的小矮子很和善的一笑:“我以前没入过天地会,不知道你们行话意思。”
“他是说找点活吧?”身后的高个子笑了:“不加入也没关系。反正天下是天王的。”
“他都剃头了啊,怎么不加入?”矮个子看赵阔很奇怪,不仅穿着奇怪,没有其他剃头者看到亲人那种表情:“那也请暂时跟我们来一下吧,证明我们杀了三个清妖。另外多亏了你,才找到这三个兔子,你还没吃饭吧?饭跟我们吃好了。”
跟你们走?你们两个杀人犯?我虽然也干过这事,但也没这么野蛮啊!这***到底是什么剧组?太变态了!
赵阔一遍又一遍的搜索隐藏摄像机,但有个屁啊。
这个时候,他又后悔起来了,怎么身上不带把枪?但是他这种黑道新时代老大按惯例是从不带两样东西的:枪和钞票。
无奈下,赵阔只能认命了,跟着两个黄头巾走出树林。
一出树林,是一条开阔地上的大路,赵阔再次石化,遍地是人啊,但不全是活人,路上躺着的都是死人。
瞪着两只缩不回的眼球,赵阔走进了弥散着春节时候火葯味道的空地。
穿着绿营衣服的尸体到处都是,他们好像北方油条一样在油锅里被翻过好多遍,浑身都是黄土,杂着白圭般的脸色,充满一种腐烂的感觉。
在腐烂的黄色之外,则是让人作呕和恐惧的红,血的颜色,有的尸体少了条胳膊,半身子都是血,有的脑袋少了半边,还有的是背后扎着半截竹竿趴在那里。
而在这些腐烂和作呕的黄红之上,是低着头翻检的黄头巾和留辫子的老百姓打扮的人,他们衣衫褴褛,赤着脚,每个人都穿的又脏又破,扒拉着尸体,剥着衣服,抱着染血的兵器和号旗,那弓着腰的姿势仿佛是动物世界里挑拣腐肉的曲脖秃鹫。
赵阔走在最后,但那些穿的如同乞丐一般的人对他奇装异服投来的那种不解的目光,让他浑身如同被针扎一般难受。
任哪个人类突然被关进了动物园铁笼子被猴子围观,都是这个感觉。
终于忍不住了,赵阔一咬牙,猛地蹲下,一手摸上了地上那哥们的脸。
他穿着清兵的号服,赤着一只脚,脸上血肉模糊,火葯打出的铁砂镶满了这张脸,铁砂边缘的皮肉还带着烧黑的火葯痕迹,像极了他曾经看过的“莲蓬乳”但那是ps,这可是活生生的cosplay“莲蓬脸。”
赵阔去摸这张可怕的脸就是要证明这是一个荒诞不经的剧组,又或者是电视里恶作剧节目,他多么希望自己的手触碰到这可怕的伤口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是惊天骗局,伤口不过是塑料而已,扛着摄像机的该死混蛋从树上降下来,而躺着的人全部跳起来对着他哈哈大笑。
但是当他抬起手的时候,脸上已经扭曲成一团:这冰凉的黏糊糊的带着点火硝味的血腥粘稠的液体是什么!
“怎么了?”领头的矮个发现了赵阔半跪在那去摸死人脸的奇怪举动,不解的问道。
“这是哪一年?”赵阔强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
“清妖咸丰元年啊。”
“公元1851年!难道穿越了?”赵阔两眼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